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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11——
梁树辕住院已经十多天了,也没有治好,也没有治死,医生说得也很有道理:
“医生不是神仙,不可能把人的病都治愈。有些病别说医生,就是神仙也无能为力。霍金伟大不?伟大,照样治不好他的病,可都是世界顶级专家给治疗的吧。病就是这样,有些病不治也好,有些病治也白搭,好不好归功于天数,药物只是辅助,有些时候也是安慰剂。”
有人接着医生的话问:“照你这样说,还要医生干啥?医生不是多余了嘛。”
医生听了,要么很生气,甚至恼怒地说“精是抬杠”;要么说“很难沟通”;要么说“你当医生试试”;要么鼻子不是鼻子抢白你一顿了事;要么一句话不说,心中翻江倒海地不悦。也有人会说,医生说得对,医生也有很多难处,隔行如隔山,即便你是博士后,不是学医的,和医生沟通也未必能完全彻底地理解医生的话的内涵。也有人说,医生没有想把病人治坏的,医者仁心不是一句空话。也有人说,狗屁医者仁心,现在都是白眼狼,都是为金钱服务的。也有人说,现在哪个行业不是为了金钱服务的,你说?你说啊?也有人说,君子爱财,取之有道。也有人说,你说说谁是君子?……提到医生这个行业,各有各的见解和理解。苏玉北也有自己的见解。他说:
“医生是人间最好的职业,古人说,不为良相,便为良医,就是说,医生能与宰相媲美。如果人间没有医生,多可怕。要我说,人间可以没有宰相,但不能没有医生。你想想,要是没有医生,人得了病,就得自己熬着。熬过去就活,熬不过去就死,人间是多么的可怕和凄惨啊。要说现在的人对医生或医疗行业有诟病的话,要我说,和信息发达有直接的关系。过去信息不发达,医生看病都是口口相传,看死了黄土覆盖,看活了就说郎中的医术高超,也没有这了那了的议论。现在不一样了,信息太发达了,无所不至,那时说哪个村庄小,好形容说:村东头放个屁,村西头的人都捂鼻子。现在别说村东头放屁,就是外国谁放个屁,椅子街的人一夜也闻到了。我还是那句话,橘井泉香,医者仁心,不要拿着医生的一点错就把人说得一无是处,把这个行业说得一塌糊涂。别说医生给人治病,就说木匠铁匠水泥匠,也不能说一辈子没有丝毫的错。”
苏玉北又补充一句:
“还是多理解为好。”
苏玉北昂头看看天,低头叹息了一声,又说:
“理解是双方的,不是一方的,一方在理解,另一方不理解也是白瞎。”
梁树辕的病,梁家理解也好,不理解也好,反正就是这样了。梁家人目前要面对的是父亲回家后怎样办?医生已经准备让出院了。
梁树辕出院了。和梁树辕同住一个病室的病友也出院了。据说这个病友是医院某个领导的岳父,得了和梁树辕同样的病,住院天数和治疗结果都一样——生活很难自理。
梁树辕回到椅子街3号——他的家。多少年来这个家没有这么热闹过了。早年的椅子街3号,有梁树辕的父母爷奶,后来他结了婚,生下七个孩子。老人相续千古,孩子渐渐长大,儿子结婚,女儿出阁,翅膀硬了,能展翅飞翔了,家就显得冷清了。梁树辕突然生病,让这个家顿时又热闹起来了。
热闹没有几天,就有些分歧了。因为父亲梁树辕直挺挺地躺在床上,虽能翻身说话,别说站起来,连坐起来的能力也失去了。母亲年迈,糊里糊涂,一会儿清醒,一会儿忘事,丢东往西的,谁来伺候父亲。自古道:“床前百天无孝子。”
真的吗?床前百天无孝子。这话没错,眼吧前很多人家的事情在这摆着呢。
有时候想想真是让人伤心,父母没日没夜地为家为孩子操持一生,抱了儿子闺女,又抱孙子孙女,连外甥外甥女都抱了,只要有口气,只要能走动,就得为孩子辛苦,孩子觉得是应该的。一旦熄火,不能走动,需要孩子伺候关心的时候,大多数孩子的想法几乎是这样的——耽误了自己工作,说直白点,耽误自己挣钱了。想让父母早一点死去。这是多么凄苦、多么寒心、多么冷漠、多么绝情的想法啊!
父亲住进医院,梁阔春在外地考察生意是事实,回到家在家隔离也是事实。隔离期满,梁阔春到医院看望父亲的病情,和医生说的第一句话是:
“接班不是我,老宅的继承权不是我,凭啥让我来伺候他。”
要说梁阔春也是个人物——身体高大,体形匀称,皮肤美观,双眼叠皮,眉发疏朗,穿戴得体,步伐矫健,举止优雅,让人一看就是个人物。
医生第一次见到梁阔春,以为是哪局的局领导哩,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第一句说出这样的话。医生一怔,半天没有接上来。怔怔地看着梁阔春,觉得“话”和“长相”不般配。癔症了半天,医生说:“你和病人啥关系?”梁阔春说:“我是他大儿子。”医生“哟”了一生,让他坐下,和他谈父亲的病情和预后的估计。
梁树辕出院到家几天了,子女都各怀心事,都成家立业,身边一大摊子事,这是不争的事实。父亲让谁来养活也是个难题,又不得不摆在桌面上来解决。
梁家孩子七人遇见了难题。围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商讨着,或者说争吵着,看架势,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结果。
孩子在一起,一会儿嘀咕一句,一会儿埋怨几句,一会儿沉默,一会儿争吵,看表情没有多少和谐谦让自愿留在家里伺候父亲的。母亲在东厢房里听得真切,看得实在,又不愿给任何一个孩子办难看,更不愿打骂任何一个孩子,只好滴下心酸的老泪。
“哐啷”一声,让整个椅子街都能听得到。大哥正在气头上,把手里的玻璃杯重重地摔在地板砖上,气愤地说:
“凭啥都是老大吃亏?!难道你们不是娘生父养的!?”
老二正要上去和哥厮打,东厢房里也出现“哐啷”一声。梁阔连急忙走过去,然后对着院子里的人大声说:
“快,娘不粘了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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